2014年7月18日 星期五

[APH] 三月的初戀

那時候她一如尋常的週間夜裡,手邊有什麼就拿起來做什麼。嗑個瓜子,把殼在齒間咬開時,覺得有什麼不對勁;指甲長了?拉開抽屜的時候特別不能忍受那種感覺。取出指甲剪,純熟地剪下左手指尖過長的部分時,有一股悸動自胸前撞了進來。

她按住胸口的時候止不住抿嘴上來的興子,像個小女孩似地──她的確還年輕──不夠沉穩,很多人告訴她妳得學著沉住氣,所以她試著多深呼吸了兩口,手裡握著指甲剪縮到沙發裡,環住雙膝,試圖稍微抑制自己的心跳加速。
這次是什麼呢,這種雀躍。她對著還沒有轉開的電視喃喃地猜想著。把手上掌握得住的智慧型手機按開,確認了時間,最後才從沙發裡跳起來走到落地窗邊、俐落地拉開來,眼裡閃爍著濕潤的亮光,吸了一口夜裡的空氣。剛才那一連串輕盈的動作,在磁磚地板上連一點噪音也沒有造成,她自己倒是沒有發現。
心臟正撲通撲通地止不住跳動,好像她站在情人面前一樣,怎麼也止不住笑意。
好想見面。
傭人敲敲房門說要進來了,推開門的時候,這舒適無比的房間裡卻不見人影。
她消失了。
那一晚所有人在她可能出現的任何所在處找遍了,焦頭爛額,連她真正去的地方也找過了,卻就是不見她的身影。
她要去見她想見的人。

坐在人群之中不說話的時候,她才發現自己把指甲剪也帶出來了,手機卻扔在桌上沒記得。頭髮束了起來像是躺在右肩上,那顆已經失速的臟器讓她在來時路上時不時得稍喘口氣,除此之外一切都還算好。都好。
又忍過一陣心悸,旁邊的男孩女孩問她「還好嗎、需不需要幫助」的時候她又心跳加速,然後才說,沒事的、老毛病了,沒有問題。
「每次不過是一點小病痛都讓大家勞師動眾,怎麼好意思」、她想。天啊,難道說,她素顏的樣子看起來很蒼白嗎?早知道該化一點妝。但這種令她還感覺自己談著戀愛的心悸什麼的,根本是一種幸運。
有時候她會很想找個人,問問這是怎麼回事。她指的是這種不明不白的心動、有時候是種衝動(像這晚一樣什麼也沒想就跑來了)、到底是來自何方?
「沒來由地,我會覺得有人正在呼喚我;有時候我根本想睡也睡不著,整夜失眠,因為我這種心悸連吃藥都無法抑制下來,然後我睡不著,聽見那些聲音的時候,還會不斷想哭。還有我……」她這麼解釋過好幾次。醫生們接著斷然回答她,她只是壓力太大了,試試看這種和那種療法吧。
「最重要的是樂觀思考,大家都會幫妳的,不要覺得有壓力。」每個醫生都說,「我會再來。」每次。但她知道成效不會太大的,還是每次都說謝謝;也知道自己就像個精神病患一樣,遲早有一天會讓醫生轉介到專科病房吧。她會拒絕。
她倒覺得自己挺樂觀的,只是很想知道怎麼回事而已。她一直聽說其他和她一樣會被這種事情困擾的「人」(不是瘋子),也都很特別。但她聽多了別人的事,倒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哪裡特別了。或許是自己和他們再怎麼像也總有什麼決定性的不同吧。
身旁的氣氛似乎允許、又不允許她這麼悠閒放空下去,她聽見遠遠地有人大聲說要唱歌。第一次見面卻看起來親切的男孩聽說她沒有帶手機,還自己一個人在這大半夜的出門,自告奮勇地說就跟著他吧,好有個照應。她說好啊,現在幾點了?還有多久天會亮?
應該快了。那個男孩子回答,卻不知道是在回答她還是空氣,她倒也不在意。
啊,又開始了。彷彿被衝撞著一樣的震盪在心口,是快了,她知道。
她摀著左胸,整個人蜷縮在自己膝蓋和肩膀之間的空隙。耳膜鼓動著心跳的聲音,她聽著聽著只覺得自己開心得要命。
那個晚上她好幾次喜極而泣。
心臟跳動得那麼用力,幾乎麻痺。
環視身邊或站或坐的人,或遠或近,都呼喚著自己的名。
那是彷彿初戀一樣的心情。
每喚一次,就催促著自己再更愛一點,怎麼也不消停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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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0717
因為我覺得她誰都愛。

@shizukui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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